真相在外

老李死了。死得突然，死得蹊跷。那天早上，邻居王婆看见他拎着个黑色塑料袋出门，说是去买菜。中午，菜市场卖肉的张胖子说看见老李在他摊前站了会儿，什么也没买就走了。傍晚，环卫工刘师傅在城郊的垃圾处理站发现了老李的尸体，就躺在垃圾堆上，塑料袋还在手里攥着，里面装着三块砖头。

警察来了，法医来了，记者来了。人们围在警戒线外，伸长脖子往里看。老李的儿子小李从外地赶回来，眼睛红得像兔子。他问警察："我爸怎么死的？"

"初步判断是心脏病突发。"警察说。

"不可能！"小李喊起来，"我爸身体好得很，上周还去爬山！"

法医走过来，拍拍小李的肩膀："年轻人，节哀顺变。尸体我们会带回去解剖，有结果会通知你。"

三天后，解剖报告出来了：心肌梗塞。小李不信，他翻遍了父亲的遗物，找到一个小本子。最后一页写着："真相在外面，它在等待。"

小李盯着这行字，眼睛发酸。父亲生前是中学物理老师，一辈子老实本分，从不写这种莫名其妙的话。他决定查个明白。

他先去了菜市场。张胖子正在剁肉，刀起刀落，案板咚咚响。

"张叔，我爸那天来你这儿，说了什么？"

张胖子头也不抬："啥也没说，就站着看了一会儿肉，走了。"

"他看的是什么肉？"

"后腿肉呗，还能是啥。"

小李又去了垃圾处理站。刘师傅正在抽烟，烟头在昏暗的灯光下一明一灭。

"刘叔，我爸那天..."

"你爸那天就躺在那儿，"刘师傅用烟头指了指，"跟睡着了似的。"

"他手里那个塑料袋..."

"攥得可紧了，我们掰都掰不开。"

小李回到家，翻来覆去睡不着。凌晨三点，他爬起来，开车去了垃圾处理站。夜里的处理站像个巨大的怪兽，垃圾山在月光下投下诡异的影子。他打着手电筒，在父亲倒下的地方仔细搜寻。

地上有个小东西在闪光。小李捡起来，是一枚纽扣，黑色的，上面有个小小的字母"W"。这不是父亲的纽扣。

第二天，小李拿着纽扣去了派出所。值班的是个年轻警察，打着哈欠说："这种小东西哪儿都能捡到，说明不了什么。"

"我爸本子上写的'真相在外面'是什么意思？"

"老人家可能看电视学的吧，《X档案》里的台词。"警察又打了个哈欠。

小李不甘心。他去了父亲工作的学校。物理教研组的老师们都摇头，说老李最近很正常，就是爱看新闻。校长倒是提了一句："上周教育局来检查，李老师负责接待。"

小李去了教育局。门卫拦住了他："找谁？"

"我想问问上周来我们学校检查的是哪位领导？"

"上周？是王副局长带队。"

"能见见他吗？"

"王局出差了，下周才回来。"

小李回到家，发现门锁被撬了。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，但什么都没丢——除了父亲的那个小本子。

他坐在一片狼藉中，突然笑了。父亲说得对，真相在外面。它一直在等待，只是没人愿意看见。

第二天，小李去了市纪委。接待室的人问他有什么事。

"我要举报，"小李说，"关于教育局王副局长贪污的事。"

"有证据吗？"

"没有。但我父亲有。"

一周后，王副局长被双规。新闻上说，有匿名举报信和录音证据。小李看着电视，想起父亲本子上的最后一页被他撕下来了，就藏在钱包里。

"真相在外面，它在等待。"

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纽扣——那是从王副局长西装上扯下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