墙外的声音
一、插班生
九月的风卷着蝉鸣，林小雨攥着转学通知书站在明德中学门口。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，袖口还缝着歪扭的补丁。校门口的公示栏里，贴着她的大头照和名字，下面标注着“插班生”三个字。
“这就是新来的？”几个女生窃窃私语，“听说她爸是修鞋的，妈在菜市场卖菜。”
“难怪穿得这么寒酸。”
陈阳抱着篮球经过，瞥了眼公示栏，皱眉：“晦气。”他可是班长，班级荣誉全指望这学期运动会了，插班生要是拖后腿可怎么办？
二、沉默的课桌
小雨的课桌在教室最后一排，靠近垃圾桶。没人愿意和她同桌，班主任只好安排她单独坐。第一周，没人和她说话，她总在课间独自翻看旧课本，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。
“她是不是哑巴？”
“听说她家连电脑都没有，作业都是手写的。”
陈阳在篮球场听到这些，嗤笑：“穷鬼就穷鬼呗，别碍着咱们就行。”他拍拍球衣上的土，“下周和实验中学打友谊赛，都给我好好练！”
三、纸箱里的秘密
周五放学，陈阳留下来打扫卫生。路过器材室时，听见窸窣的响动。他推开门，愣住了——林小雨蹲在角落，怀里抱着个纸箱，里面蜷着三只湿漉漉的小奶猫。
“嘘——”小雨抬头，手指抵在唇边，“它们淋雨了，我给吹吹。”
陈阳皱眉：“学校不让养宠物。”
“不是我养的。”小雨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，“昨天在垃圾站看到它们，就……就带回来了。”
“切，伪善。”陈阳转身要走，纸箱里突然传来微弱的喵叫。他脚步顿了顿，终究没回头。
四、跑道上的意外
运动会那天，小雨报了最冷门的3000米长跑。发令枪响时，陈阳在终点处做准备活动，余光瞥见那个瘦小的身影慢慢挪动。跑道边加油声此起彼伏，唯独小雨的赛道无人喝彩。
两千米处，小雨突然踉跄，膝盖磕在跑道上。血珠渗出来，她咬着牙继续跑。陈阳鬼使神差地跟上去：“喂，放弃吧！”
小雨没理他，喘息声越来越急。
“你傻吗？受伤了还跑！”
“……要……要拿分……”
陈阳突然想起，班级总分还差两分才能进决赛。他咬了咬唇，脱下外套系在腰间：“我陪你跑。”
五、墙上的裂缝
冲过终点线时，小雨整个人栽进陈阳怀里。校医室消毒水的气味刺鼻，她蜷在病床上，睫毛上沾着汗珠。
“你图什么？”陈阳递过温水。
“家里……要交房租了。”小雨攥着被单，“如果我拿名次，班主任说可以申请补助……”
陈阳愣住了。他想起自己总在篮球场挥霍的球鞋，想起每次生日宴会炫耀的限量版球衣。
“你爸妈……很辛苦吧？”
小雨没回答，盯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。
六、纸箱里的光
运动会后，陈阳在器材室门口堵住小雨：“那些猫呢？”
“送救助站了。”小雨低头，“它们需要打疫苗，我……没那么多钱。”
陈阳从书包里摸出压岁钱：“我这儿有。”
“不用！”小雨突然抬头，眼睛亮得像星子，“我可以打工！”
陈阳突然笑了：“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你坏话吗？”
小雨摇头。
“因为他们和你一样害怕。”陈阳指指自己胸口，“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脆弱。”
七、墙外的声音
期末家长会，小雨的母亲穿着褪色的工装出现在教室门口。同学们窃笑，直到陈阳站起来：“阿姨好！小雨这次考年级前十呢！”
他掏出手机，屏幕上是班级群里的投票——“为流浪猫救助站募捐”。
“小雨发现的纸箱里，不止三只猫。”陈阳说，“她每天放学去喂它们，还联系了救助站。但她从不提这些。”
教室里突然安静。
小雨的母亲局促地搓手：“孩子不懂事，给大家添麻烦……”
“不麻烦。”陈阳打断她，“她教会我们，偏见比贫穷更可怕。”
八、墙的另一边
毕业那天，小雨收到全班签名的相册。最后一页是陈阳的笔迹：“谢谢你没有放弃自己，也谢谢你让我看到墙外的世界。”
多年后同学会，有人提起当年对小雨的偏见。陈阳晃着酒杯笑：“其实我们才是被关在墙里的那群人。”
（全文完）